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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蛇·试阅】丧家之犬在旧窟中悲鸣


2011-3-7 01:57 /
事隔三年,当尾崎敏夫再度踏上外场村的土地,一切似乎都已被彻底改变。

大火未能完全消灭的村落,败在了杂草手里。因为无人打理,细密的藤蔓侵占了建筑的遗迹外壁;细小的野草像是绿色的绒毛地毯一般,铺就了村中的石板小路;至于外场村外围原本以为早已被火灾殃及的枞树林,也在某个春天后从焦黑的躯壳上抽出了嫩芽,重新焕发出生机;在村落与树林的边界处,甚至长出了一些幼小的枞树苗,侵占着原本属于人类的土地,就像是一片被遗忘的卒塔婆之林,插在早已无人照料的坟包上。

“这是一片早已被死亡包围了的村落。”

敏夫无端想起那个早已离去的友人,曾经写在随笔里的这句句子。

村里过去的副主持室井静信的副职是小说家——假如他的人生轨迹不发生改变,或许终有一天,人们可以反过来说这句话——也曾出过一本散文集,但不知为何却总是对自己所写的东西表现得很羞怯。敏夫曾为了他,特地将刊登了他小说的杂志放在自家医院的候诊室里,好让村民们能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作品。但这只是出于对静信这个人的关怀和体贴,说到他小说本身,敏夫倒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或者不如这么说吧,在这一点上,敏夫毕竟只是个医生,不是文学评论家,他的鉴赏能力也不过就是普通村民的水准。至于村民们对静信小说的评价,归纳起来其实只要三个字,很简单:

“看不懂。”

当然敏夫所不能理解的并不仅仅只是静信的小说而已,还有很多别的事情。比如,静信为什么总是那么死脑筋,为什么总是那么固执,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倒戈到了敌人那边,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却偏偏挑了三年后的十月十五日,写信让自己回到外场村来?

回到这个早已被遗弃了的村落的废墟。


在那场大火之后,所有的村民都三缄其口,对之前在村中发生的屠杀绝口不提,外界对这个小村庄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时不时有记者前来采访、挖掘新闻材料,令人不胜其扰;除此之外,究竟有多少人能神经强悍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依旧生活在这片自己手刃了邻居、妻子、孩子或是父母的土地上呢?

就像是早有约定,一个月里,所有的村民都陆陆续续地搬离了外场。失去了村民后,尾崎医院也不再有存在的意义,正好护士们都早辞职了的辞职,或是干脆在这场尸鬼战役中失踪,尾崎老夫人也被大川富雄所杀,敏夫了无牵挂,就去找了沟边町市立医院的学长帮忙介绍,在医院里做了个普通的外科大夫。

这可真是个绝妙的讽刺。

敏夫穿过村落,在废弃的尾崎医院门口站定。大火是从山入那边燃起来的,其实并没有蔓延到医院,然而在这三年里,这栋建筑破败了,虽然外表看起来似乎还过得去,但打开木门的时候、踏上木制地板的时候,木料不堪负重所发出的吱呀声,时刻提醒着敏夫它已不敷使用的事实。就像敏夫一样,尾崎医院已不再为人拥簇,不再被人需要,不再拥有存在的意义。

在最初,明明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外场村。

结果现在看来,却像是自己因此而从外场村的束缚中逃走了似的。不用再迎合母亲那可悲的虚荣心,也不用再回应村民们的期待与要求,如今敏夫的日子就像高中时所向往的那样,“为自己而活着”,然而这样的他心中却因此而产生了莫可名状的空虚。无法排解。并且自我怀疑。

总体来说,敏夫是个结果论者,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他所信奉的是见招拆招,不逃避、不退缩、不妥协、不认输,但这只是应对外界的方法而已。当内心出现了怀疑的声音,并且日渐清晰的时候,他便不知如何应对了。

“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拯救这个外场,亦或是为了让它彻底毁灭?”

在失去了静信之后,敏夫就像是自己分裂出了一个人格来代替他一般,不断在心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示质疑。


穿过村民们曾经聚在一起叨嗑的前厅,经过护士们曾经忙碌的候诊室,接着是几乎每个村民都曾经光顾过的问诊室,最后是护士们的更衣室和休息间,在这里转角上到二楼,就是属于尾崎家的私人住所了。前几代尾崎家的当家都是好大喜功的人,将整个尾崎医院看做自己领地的一部分,因此也没有很明确的个人与工作的概念,所以才将自家的住处与诊所建造在了一起,看起来特别恢弘的样子,敏夫却并不喜欢这样。

在敏夫小时候,母亲因为受不了室井家与尾崎家在村中地位的落差而不愿接待静信,又不能拒绝室井家未来当家的来访,就把敏夫的卧室搬到了一楼,好让静信直接翻窗进敏夫的房间去。那个时候,敏夫虽然很高兴这样静信就可以时时去找他玩,但要让他离开二楼这个私人领地,搬到一楼的诊所去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总觉得这样一来,自己的人生和私人的世界就被医院、被整个外场村所侵占了。为此还和静信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

当然放到现在来看,这些小别扭和小心情,都已经全部无所谓了。

在二楼走廊的尽头,黑漆漆的那个房间,是尾崎家的特别诊室,原本是敏夫接手医院之后,为了迎合现代医学的需求而特别增加的手术室,在三年前,被他派上了其他用场。当时拉上的百叶窗依然没有拉起,原本密不透光的手术室却在敏夫踏入时因为失修而漏入了几丝光线,晦暗莫名,让手术室里的器材看起来却有些鬼影幢幢的样子。

“静信!你在哪里?我按你的要求出现在这里了!我知道你在!出来!!”

敏夫站在手术室的中心,环顾四周,然后站定了大喊起来。

大约两个星期之前,敏夫接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只写了收件人的名字,没有写落款,但那个隽秀的字迹却是他熟识的。原本以为此生再也无法见到的人,从遥远的地方寄来的信,拆开的瞬间,敏夫的双手无法控制地有些颤抖。

待他好不容易悉悉索索地拆开信封,从里面掉出绵软的一页信纸,上面只写了三行字:

“十月十五日。下午三时。

“在你杀死恭子的地方。

“我会在你面前了却生命。”

然后是一个签字,孤零零地落在信的左下角。“室井静信”。让人感觉分外生疏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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