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咖啡渣

* GO遊戲出來，33集也演出小葡萄同學的身世。跟我這篇相似程度幾乎達80%...這篇的發想是在GO23小葡萄出場兩三集時寫的，能有意外的相似身為腦補作者...基本上挺開心：）表示我真的有踏入角色的世界吧？
*這本會重新出成正式版本，含全新全彩封面（繪者同樣由shikiro擔當），內頁漫畫和插圖。大家有興趣收藏，等我放消息再吧，感謝。

01

「Yuto――有你的紧急电话，日本来的！」

意大利青年足球队的经理在球场边大喊，年约四十出头的他额头已秃了大半、只剩后脑杓一丛红色卷发支撑着年纪，幸好他拥有一副精神亦亦的宏亮嗓子，倒还不致显得过份老态。

鬼道的步伐滞了一下，此时全队正练习五十米冲刺，经这一耽搁，队友们转眼间全把他甩得老远；意大利队教练不管原因，当场臭骂道：「混账，发什么呆！跑完它！」

「是！」鬼道不敢迟疑，重新调整呼吸，压低重心、踩地预备，蹬出――

「有人，我跟教练问了，你去接电话吧。」素有『義大利的白色流星』美譽的青年足球隊隊長費狄歐・阿德納特地守在終點，等鬼道一越過白線立即上前：「希望是好事。」

「谢了，费狄欧。」

来自日本的紧急电话着实让鬼道心神不宁，走向办公室途中便问道：「里奇先生，对方有说他是谁吗？」

「有，好像叫……呃……」里奇经理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仔细盯着黑色笔迹念道：「Fud、ou？」

「Fudou。」他纠正念法：「我朋友。」

「希望是好事。」里奇经理由衷祝福的话语和费迪欧如出一辙，鬼道回以感谢的苦笑、拿起话筒，里奇按下通话保留键后离开办公室，留给鬼道私人的谈话空间。

「喂？我是鬼道。」

「好――慢。」

被鬼道介绍为『朋友』，实际上该定位成『情人』的不动明王永远是这副容易引人不悦的腔调，鬼道习惯性地以皱眉响应：「什么事？」

扬高的声音实际上是松了口气，不动态度正常，看来并非是坏消息。

当然，如果是来报告春奈交男朋友的话，可别指望自己会心平气和地说恭喜。

「嗯……」

无意义的发语词最是考验耐性，他抽了根里奇桌上的棒棒糖解闷，虽然讨厌人工甜味，然而含着棒棒糖时口腔分泌的大量唾液足以镇定他越来越匮乏的耐心――这不是个好现象，对于这个认知上的另一半，他该更有耐心点。

啊啊，香蕉口味，真巧。

「鬼道。」

揭开布幕后的开场总算愿意点灯，鬼道抓紧话筒，听他说下去。

「我今天接到一通来自社福机构的电话。」不动报了那社福机构的名字后问：「你待过那里，对吧？」

「没错。」鬼道平静回答：「他们打给你做什么？」

「实际上他们找的是你。」话筒内传来不动粗重的呼吸声：「因为联络不到影山零治，所以打到鬼道集团指名找你，你爸再转给我……」

「影山？」鬼道惊呼，握住话筒的力道几乎把耳壳给压平：「为什么！」

「希望好心的影山叔叔领走他的侄子啊。」不动异常高亢的音调彷佛舞台上的丑角，再严肃的事实经他演绎都荒腔走板得可笑：「想不到吧，影山零治有个十岁的侄子，叫做……」

鬼道已经没认真听不动说话了，他的大脑正让这道讯息炸翻了天，银色闪电挟带熊熊火球击碎他设下的保护壳，铁锈色的液体从记忆的裂缝中喷出，彷佛漏油的油管，内壁被失衡的压力推挤、涨大……

他再次目睹漫天火光。

02

影山有个年纪差距极大的妹妹。

一出老套的家庭悲剧，父失踪、母病亡，妹妹不知去向；长兄对父亲的埋怨无从发泄，转而扭曲憎恨对象――足球，为往后的少年足球界造成不小伤害。虽然最后实时醒悟，仍躲不过累积数十年的恶债。亲自参与得意弟子和关门弟子的公平竞争之后，他用微笑迎接因果报应。

影山零治，享年五十五岁。

影山一生作恶多端，弟子们却都是一群热爱足球、影响往后足球界甚巨的明日球星，也难怪后人对他的评价总是毁誉参半，足坛评论家写到结尾时都只能遗憾地添了句：天意弄人 。

鬼道有人――影山零治倾注多年精力培养的得意门生，亦是对『天意弄人』四字最有深刻体会。他与影山之间的情感一辈子也说不清，鬼道至今仍不明白该如何定位这个如师如父、甚至曾有短短一瞬间他们亦相处如友的复杂男人。

天意弄人。

他又想到这四个字，觉得现实果然是一出闹剧，不动飞扬的语气分明也是对这史上最大笑话的无言抗议。

他妈的开什么玩笑？

这样一个以仇恨撰写自传的孤独男人，竟然有血亲？

都说血浓于水，那为什么、最理所当然站在影山身后撑腰的，却是完全无关的贾尔席多？

「我告诉他们影山老早挂了，如此一来，那孩子只能待在育幼院等人收养。」不动继续说：「你有兴趣吗？」

那语气简直与询问鬼道是否有意愿收养小猫小狗无疑。

「不动！不准你这样跟我说话！」

鬼道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火，或许是同情一名可怜的孩子正面临无家可归的困境、或许是联想到自己和春奈失去父母的恐惧、又或许……纯粹为了拥有『影山』姓名的孩子得到的轻视倍感……愤怒。

「我怎么了？」不动粗暴的咒骂像是添油的火苗、倏然转为裂焰：「鬼道有人，我都他妈的浪费钱打电话告诉你这个『天大』消息，你还想怎样！」

不动心里也是堵得慌，事隔多年又跟『影山』这个姓氏扯上关系，这不是件值得恭贺的消息。
吼声方落，甜美的女声忽然切断通讯、插拨道：「对方预付卡金额已归零，若要由收听方付款请按……」

鬼道爆出一声粗口，照指示按了几个键后干脆挂断，直奔更衣间。

费迪欧和戴蒙尼欧正巧都在里面，见鬼道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费迪欧立刻联想到那通紧急来电，急忙问道：「有人，发生什么事？」

鬼道没有回应，径自在衣柜里埋头翻找。戴蒙尼欧悄悄靠过去，说道：「在找手机的话，你忘在家里了。记得吗？」

鬼道恍然大悟，经一打岔他总算头脑冷静许多，转身问道：「戴蒙尼欧，你手机能打国际电话吗？」

「不行。」

「我的也不行。」

鬼道嘴角抽了抽，暗骂自己急胡涂了，两名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打国际电话干嘛？

「我帮你问问其他人？」费迪欧说。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跟那通电话有关？愿意告诉我们吗？」

费迪欧认真的蓝色瞳孔十分有感染力，鬼道盯着他半晌，终于牵动嘴角、苦笑道：「 两位，练习完能把时间留给我吗？」

03

露雪也到了。

即将成年的她已经是位美艳的金发少女，追求者不计其数，但她却一心一意投入青年队专属的拉拉队练习，忠实地遵守小时候的诺言，用那美丽的绿眸记录有关足球的一切。

四人围在足球场外一个露天咖啡座，鬼道啜了口黑咖啡，开门见山的概述影山侄子的状况。

「慢着，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你不收养他，那男孩就会进孤儿院？」费迪欧问。

「没错。」

「呼啊――这该怎么说，恭喜你要当爸爸了？」戴蒙尼欧两手交叉于后脑杓，不知有几分真心说道。

「你别乱说！现在讨论的可是孩子，不是母猫生小猫呦！」露雪气他不正经，推了他一把。

「小猫好啊，多可爱。」

「戴、蒙、尼、欧！」

「Fine，不闹了。鬼道，」戴蒙尼欧忽然换上严肃的表情，说道：「我不赞成你收养、也不赞成让他进孤儿院。」

他明白鬼道了解他的意思，毕竟他们都在孤儿院待过。鬼道较自己幸运，被好人家收养，自己呢，从孤儿院逃出来流浪街头，那段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熬。并非说社福机构不好，但孩子需要的终究还是一处能同时照顾身心的栖身之所。

「假设收养后，你要接他过来意大利、还是留在日本？」费迪欧接着提出疑问：「以目前情况看来你根本无暇照顾他。」

「不是有春奈、明王，还有鬼道爸爸在吗？」露雪天真的插嘴：「他们人多可以轮流照顾。」

「刚刚哪个小笨蛋才谁说孩子不是小猫啊？」戴蒙尼欧不客气地泼冷水，露雪才惊觉失言，羞惭的低下头来。身为女性，对小孩难免有种天生的同情心，她看两人好像都不赞成收养、心中一急就说蠢话了。

「你们说的都对。」鬼道叹口气，道：「所以我该怎么办？」

「嗯……」众人一时语塞，养育孩子的事他们根本想都没想过。

「有人，明王的反应是？」费迪欧问。

鬼道并没向他们隐瞒和不动的亲密关系，想了一下才慢慢说：「他……问我『有没有兴趣』，所以……我猜他不反对。」

不动的嘴巴坏得要命是一回事，只要他没把火苗在烫人前掐灭，就表示愿意放任事情继续发展。

别扭至极的温柔。

得到鬼道半是肯定的答案，费迪欧肘靠桌缘，掌心掩盖住他无法控制的疑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四人虚度了一整个下午，依旧没研究出半个答案。露雪傍晚还有拉拉队练习先行离去，临走前不忘说道：「下次带照片给我们看！」

鬼道一怔，影山的侄子生得什么模样，目前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好。」

费迪欧望着鬼道迟疑的侧脸，那道无法解释的矛盾感始终像乌云一般在心头盘踞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