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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中】鸽灰1~4


2012-12-8 16:57 /
楔子

我想要同神圣的天国和解
我想要相信真理和至善
我想要祈祷
我想要爱
我要用悔恨的眼泪洗掉
我在对你无愧的额顶上
留下的上天的火焰的遗痕
而让世界在无知的平静中
离开我,
一天天的凋零!
啊,请相信我
直到至今
只有我一人了解你珍视你
我把你选作了我的圣物
在你的脚前我卸下了权力
我等待你的爱,像等待恩赐
为了一瞬 把永恒给予你.



节1.



鸽灰从寂静开始.
王耀在膝上摊着本书,躲开走过的人的动作自然有些僵硬.火车上的过道一向如此狭窄.王耀的铺位是中铺,因此他白天的时光大多是坐在窗边的弹簧椅子上消磨,沿途的景色并没有太多的可看性.大片的树林田野,清晨时分氤氲着雾气,荷塘里戴着斗笠的老人.铁道旁废旧的老候车室黄色的雨布已被消蚀的能看出铁的框架与消亡,有小孩子向火车招手,大约这列火车上并没有他认识的人,那么他在向谁挥手.
他来的太晚了.
〔可是他还是来了.〕
因为有着大量的彩图,印刷用了很好的纸质.封面是剪影一样的荒凉草野.一侧的西里尔字母让王耀感觉到了片刻的陌生气息.译者的名字让他有这种感觉.
《从寂静开始》.到达所在.通向你.每一条路都指引我找到你.你也不再慌乱,安静的微笑着等待我自己抵达.
有一些图片是关于这本书的文字原稿.
旅游地图上.厚重的笔记本纸张.信纸.巧克力的包装纸反面.烟盒子的侧面.照片的背面.有的是简单的词组,或是微笑符号.



这本书成了信的格式,只是没有称呼,没有问候语,一日一日的见闻.甚至交待了车程堵车的时间与票价.只有一日特殊,那天他病了,不得不停下来,只是在信纸上抄了几句诗.

我认为忘记自己

比记得自己更重要一千倍.

否则,我将会怀疑

你使我那么幸福是由于

你愿看到我死于痛苦的回忆.



他只在第一个片断后标注〔克尼亚日宁《黄昏》〕.

王耀在火车到站时醒来.
缓慢而渐近的日出与日落.他选择了坐慢车,车号纯数字,床号单数.周围的人在顶灯熄灭之后低声攀谈.低处的应急灯周围笼罩着昏黄色的光雾,各自照亮火车上的一小块廉价地毯.
他仍然拿着那本书,但是却不再翻动它.
但是他记得第十二页的日记就是在这列火车上写下的.九号车厢,硬座,有一块狭窄的桌子.
伊万.我们的距离只有三节车厢而已,大于等于三节车厢.小于等于五节车厢.
仿若错觉.〔我从那时候就在想,你在做些什么.〕日记的第一句话.〔是休息日呢,加班吗?还是去超市买东西在横穿马路?也许是用旧的瓷杯子喝水,拿着遥控器换台.
此刻我们找不到彼此.

但是我想我应当猜对的.〕
王耀对着那个日期想了一会然后发现自己确确实实想不起来.原来是那么美,却没人愿意在意,让它去,最好是退场没有声响.
王耀在火车上削一个苹果.果皮放在塑料袋里扎紧丢进车厢衔接处的垃圾箱,脚下的地板摇晃的很厉害,王耀勉强的拧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漠然的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转身扶住了门把手站住了.
他们最后一次平静的谈话,王耀做好汤关掉煤气.书房里没有.那个人站在阳台上,背对着他,打开窗户盯着西面天空中的几朵轮廓浅淡的云,在黄昏的光线里安静的像一个孩子.
〔伊万.万尼亚.〕
他没有听见.
于是王耀扣了两下门框,沉浸在日落后渐暗的天色中的人回过头,沉郁的带着雾气的浅紫色眼眸看向王耀.〔耀.傍晚的风很舒服呢.〕〔恩.〕点头.〔你在这里想什么呢.〕
一个熊抱.天啊真的是熊,白色的羊绒围巾轻擦着王耀鬓角的发丝.声音是轻软的.他说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我想去旅行.离开这里去旅行.〕
王耀试图去挣开怀抱,但是显然失败了.
〔好吧.你想去哪里我去请假阿鲁.〕
[不是.我一个人去.〕

那是他们争吵的开始.虽然王耀知道自己的爱人是个摄影作家,那是需要等待奇迹的.光明的作用是带来更多的光明,使人们睁开双眼,向他们展示周遭的神奇.
〔我亲爱的万尼亚,从寂静开始.你告诉我在哪里结束.〕
路轨带来故事.主角的名字都可以在那本静待的画册上找到.做为作者的,序里的加上坠词〔已故的〕伊万布拉津斯基和扉页的.
致王耀.
节2.每年夏日的天空总有几日呈现鸽灰色.
王耀从游泳池的一端游到另一端,浮到水面换气.他看着因为硫酸铜而呈现出漂亮蓝色的池水.在深水区缓慢的踩着水,下潜.水浸过高点,甚至可以感觉到水流带着一缕发丝柔柔的掠过侧脸.

踩不到底的孤绝感.
直到有人捏着手腕把他拉到池边带离水面.
〔咳,咳…〕
王耀扶着栏杆想要咳出放才因为突然惊吓呛进去的水.那个人拍了拍他的背.
王耀抬起头.对方是连鞋子都没脱就下了水,白金色的头发连同围巾在往下滴水,一开口就是柔柔的带有卷舌音的俄语.带着点委屈的歉意.
〔…我以为你溺水了.〕
〔我没事.〕
王耀把他拉到更衣室把自己的毛巾递给他.
〔擦擦头发上的水.〕
王耀说相同的语言.


七月份的阳光总是很迷人的,虽然王耀看那个斯拉夫人拧围巾上的水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
〔您这个季节也会戴围巾么阿鲁〕
对面的人笑的眯起了眼睛.虽然他没听懂那个尾音.
〔是啊.习惯了呢~〕
王耀在过马路的时候拉了拉伊万的袖子.
〔这里车蛮快的小心一点阿鲁.〕
王耀刚来到这座城市是还是少年,那时候的王耀还很喜欢绘画,习惯了在餐馆的打工生活,菲薄的收入维持着一间只有一扇门一扇窗的楼梯间和一日两餐.
〔会的呀~〕
对方仍然保持着微笑回答,尽管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快乐.
他陪着王耀一直走到公交车站才有回头到马路那边,目的地大约是个地下停车场.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王耀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捏着一枚糖果,老式的玻璃纸裹着一块浅黄色的硬糖.这是他刚刚从口袋里发现的.他放下糖,拿起听筒,港执著要买的老式电话上的黄铜花纹硌的他的手腕疼.
〔喂…是王耀先生么.〕
听起来略有违和感的汉语,让王耀觉得对方可能有点紧张.
〔我是伊万先生的助理.他希望能跟您当面谈谈.您希望在哪里会面.〕
〔我没要紧,这取决于伊万先生.〕王耀的回答同样礼貌.〔好的.请您等一下,我问一下伊万先生的意见.〕
电话大约被暂时搁下了.王耀只能听到细碎的对话,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等对方的回复.
〔…您公司下面的街心花园.〕对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也许是电信号不好的缘故.
那天伊万和王耀都坐了很久,坐在不同的地方单纯等待,直到王耀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对等.他找伊万会比伊万找他容易很多.
他站起来,在并不大的街心花园里转了一圈却一无所获之时.
〔耀.〕
一个声音叫住他.迫使他向树下看去,那个坐在树的阴影之下的长椅上的人站了起来,等待他走过去.
一切仿佛早有注定,在后来的一生中,他一直以可怕的耐心等待自己的爱人走过来.
节3.王耀盯着对面大楼亮着灯的那一层.
很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您是否已经读过我的一些书了呢.〕
白金发色的人的插了一句还算是恰当的话.
〔如果您指的是《荒野遥远》那本,我认为它很不错.〕王耀同样用了俄语中的那个冷冰冰的'您'作为回敬.

伊万闻言推了一把旁边的旋木,木马已经旧了,玻璃眼珠泛着清冷的色泽.吱吱呀呀的转着,声音在阴影里起伏.

〔布拉金斯基先生.〕
〔叫我伊万.〕他像是竭力想使旋转着的木马停下来.〔或者…万尼亚.〕
〔伊万…万尼亚.我们是要在这里谈.〕王耀在两个称呼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放弃了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耀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了吧.〕
〔是游泳馆的时候吗阿鲁?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是你,害你把衣服都弄湿了真是…〕
〔不是的.〕伊万低下头蹭着自己的围巾.〔大概秋天的时候…是在圣/彼/得/堡呢.〕

是在古老的图书馆里.


把我的心带向嘹亮的远方
那边悬着哀伤像林后的月亮
此生之中恍惚有爱的微笑
在你点点热泪上柔光照耀

王耀没有反驳,因为他的的确确在圣/彼/得/堡读过书.
〔是因为耀你没办法拿到一本放的很高的书,跳了两下也碰不到.却又不愿意放弃,一直站在书架下面气鼓鼓的看着那本书.〕
王耀有印象,是有一个人问他是左边那本还是右边那本,最后帮他抽出了那本书.

〔是屠格涅夫的《草原》.〕
伊万.布拉金斯基先生说出了事实.
〔谢谢你.那么我现在可以回去了么.去加班翻译您的书.〕

王耀再次向亮灯的楼层看了一眼,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灯灭掉了.



==================================================================王耀在火车上睡着了.其间火车停下来了,似乎是因为前方的路障,他看着周围床位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副扑克牌.逼着自己向窗外看,另一条轨道上的货车缓慢的行进着,白色的鸟越过鸽灰色的天空停在树稍.乘务小姐不断的通过广播向旅客报告路况.
〔我不急阿鲁.〕

王耀就睡过去了,虽然期间被推销玩具的打扰了一次.
他不急.
等他的人也不会急
.他们是要去同一个地方,搭着不同的班次.
快要到站了.他想.
节4.节4.
王耀又从翻开那本书.

他抽出上次的书签.

〔我来到温暖的南方,竟是为了逃避我的所爱.我在火车站站前拍鸽子的时候,有个小孩子像是在和我打招呼,我没办法听懂他的话,托里斯也不在,我只好向着他微笑了.我想起来我的爱人也喜欢小孩子.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我已经留下.人不应为失去的事物与人哭泣,而要对他们还存在的时光心存感激…〕

人不应当对所失而哭泣,而要对其存在的时光心存感激.那么我要怎样做,才能够舍弃你.

〔我用本能去看到荒野和古老的本来面貌.看到我过去甘愿错过的美景,看到来日无多.〕

王耀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去买东西送给对方是在一个浅金色阳光的下午.伊万站在围巾货架前微笑着问他
〔小耀是喜欢深色还是浅色呢?〕
〔为什么不问我是喜欢红色还是淡黄色的阿鲁?〕
〔因为我分辨不出来呢.〕
他的声线很平淡,捏了捏围巾的料子.
[我是全色盲.耀]
全色盲 .完全性视锥细胞功能障碍,与夜盲(视杆细胞功能障碍)恰好相反,患者尤喜暗、畏光,表现为昼盲。七彩世界在其眼中是一片灰暗,仅有明暗之分,而无颜色差别。而且所见红色发暗、蓝色光亮、它是色觉障碍中最严重的一     根三种原色均不能辨认。
〔这条像是羊毛,但是…这种颜色,小耀会不会不太喜欢?〕
王耀眨了两下眼睛,什么都没说.
〔…真的不喜欢么…〕
〔没有的.万尼亚
王耀踮起脚摸了摸伊万的头发.〔我想说我很喜欢.〕



======================================================================他眼中的色彩。

他对向日葵的感觉近乎迷恋。

他拍下的画面以及他从不曾看见却希望忽视这些的人能够再次看见的。

他的所去的地方。

〔真是的,连买礼物都会买围巾么阿鲁.〕
〔那是因为如果有一天小耀找不到我了也不会觉得冷。〕

王耀听到这句话是垂下了眼睛。
〔那我宁愿觉得冷。〕
〔小耀亲我一下么~我告诉你怎么找到我。〕

/我没办法不离开你,可是我将告诉你怎样找到我。

路途遥远呢,让风代替我的拥抱。

这列火车直接行至夜晚.细碎的水声刮过玻璃,外面在下雨.居民区的点点光亮一闪而过.王耀明白那种感觉,他家就在铁轨的旁边,因为是老房子,规划做得不好

.伊万曾经给他打电话说
〔小耀我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每天晚上我都觉得火车简直像是从我枕头上辗过去的…〕
〔不换阿鲁…〕

其实火车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吵人,很多时候甚至很温柔.青黑色的铁轨,大概是很多小孩子小时候想要践行的冒险.那仿佛成了一种象征,想我们或是还相信着远方的我们许诺远方.


王耀又翻过一页,仍是在火车上的手记,

〔我们为了寻找散失的所爱,去到某些地方,所有的两点之间,虽然总会有直线,可是我们要见的人,与我们同一列火车,中途便已到站,终了也未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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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吞社

结识于2010年,2011年和2012年,
创建于2012年的夏天
露中党什么的各种有~
现在还很幼小
欢迎照顾欢迎摸头欢迎捏脸
【不...捏脸还是算了吧】